俄羅斯加密合法化:怎么運作能讓它避開西方制裁嗎
愛與恨之間只有一線之隔,尤其是當談到俄羅斯政府對加密貨幣的態(tài)度時。
俄羅斯央行行長納比烏琳娜 (Elvira Nabiullina) 在 2021 年 12 月表示:“我們不能歡迎對此類資產的投資。我們認為俄羅斯的金融基礎設施不應該用于加密貨幣交易。”
2024 年 7 月,她說了完全相反的話:“我們預計第一筆加密貨幣支付將在今年年底前完成。”
克里姆林宮最初將加密貨幣視為一種威脅。它們最初是為了替代傳統(tǒng)金融體系而創(chuàng)建的,因此對于政權來說,它們看起來像是一種無法控制的工具。
然而,如今西方世界已將俄羅斯指定為支持恐怖主義的國家,加密貨幣已成為確保出口和進口合同付款的最后幾種方式之一。
2024年夏天,俄羅斯國家杜馬(俄羅斯議會下院)將加密貨幣和加密挖礦合法化??死锬妨謱m毫不掩飾這一事實,這是自 2023 年底以來制裁導致的后果,制裁使得俄羅斯與友好國家的貿易變得困難。加密貨幣能拯救俄羅斯經濟嗎?
被逼尋找變通方法
2024年,由于在出口和進口合同下進行國際結算出現問題,俄羅斯的對外貿易開始下滑。外國銀行因擔心受到美國的二級制裁,紛紛拒絕接受來自俄羅斯的付款。
參與制定對俄制裁政策的烏克蘭國家銀行表示:“通過 SWIFT 以美元和歐元付款很容易受到制裁。幾乎每天都有報道稱,中國、土耳其和阿聯(lián)酋的銀行正在推遲或退回某些類別的產品和服務的付款,這證實了俄羅斯在傳統(tǒng)支付渠道方面遇到的困難。”
這個問題已經變得如此普遍,以至于俄羅斯總統(tǒng)弗拉基米爾·普京今年 5 月專門致力于解決這個問題,“確保雙方貿易不受第三國的負面影響”。
然而,自此之后俄羅斯企業(yè)的處境并未改善,或許普京訪華帶來的唯一積極經濟影響就是簡化了俄羅斯小牛軟骨和洋姜對華出口。
結果,2024年上半年俄羅斯的進口量比俄羅斯分析師預期的低了三分之一。根據他們的計算,進口量本應增長13%,但實際上與2023年同期相比下降了14%。
支付問題促使俄羅斯公司尋找變通方法。其中一些公司開始通過在塞爾維亞、白俄羅斯和哈薩克斯坦等“友好”國家注冊的中介機構進行貿易支付。但這也無濟于事,因為貿易方在與涉嫌逃避制裁的司法管轄區(qū)達成和解時變得更加謹慎。
另一種選擇是通過俄羅斯外貿銀行上海分行付款。然而,由于該銀行無法應對大量希望通過其進行交易的客戶,在外貿銀行上海分行開戶的等待名單已經長達數月。
除了不方便之外,變通方法還需要額外的金錢和時間,而且不能保證成功。許多公司對傳統(tǒng)金融體系感到失望,正在尋找非常規(guī)的支付方式。例如,商人正在使用易貨貿易與印度進行貿易,用石油產品換取鋁。
加密貨幣支付也變得流行起來。俄羅斯當局已決定在全國范圍內擴大和發(fā)展這一方式。
使用加密進行交易
俄羅斯央行副主席弗拉基米爾·奇斯秋欣2024年7月表示:“如果在制裁下不發(fā)展不受歡迎的支付機制,出口導向型經濟可能會滅亡。”
加密貨幣——兩年半前俄羅斯央行想要禁止它——現在已成為這些機制之一。2024 年夏天,國家杜馬通過了兩項法律,使加密貨幣在俄羅斯合法化。
其中第一部法律將加密貨幣挖礦合法化,事實上,在新法律通過之前,俄羅斯并未禁止加密貨幣挖礦。自 11 月 1 日起,加密貨幣挖礦將正式納入俄羅斯的監(jiān)管框架。該法律規(guī)定了參與挖礦的人員的要求,要求他們向數字轉型部登記,并向俄羅斯聯(lián)邦金融監(jiān)控局 (Rosfinmonitoring) 提供有關他們開采的加密貨幣的信息。
第二項法律將加密資產的流通合法化,使俄羅斯成為世界上少數幾個在國家層面承認加密貨幣的司法管轄區(qū)之一。然而,與薩爾瓦多等已將比特幣作為官方貨幣的國家不同,俄羅斯不會接受加密貨幣作為支付手段。
克里姆林宮只允許使用加密貨幣進行跨境交易的結算。
加密貨幣此前已用于這些交易,但只是非正式的。“現在海關將能夠識別這些付款:公司將能夠證明貨物是用加密貨幣支付的,”烏克蘭制裁政策專員 Vladyslav Vlasiuk 表示。
俄羅斯的加密貨幣支付目前是由代理商介導的:俄羅斯進口商將盧布轉給代理商,代理商從交易所運營商處購買加密資產并向收貨人付款。
俄羅斯人通常使用穩(wěn)定幣(價值與美元等傳統(tǒng)貨幣掛鉤的代幣)進行此類交易。USDT 和 USDC 是最受歡迎的穩(wěn)定幣。Vlasiuk 表示,它們是克里姆林宮使加密貨幣合法化的核心。
使用中間商會增加俄羅斯進口商的加密貨幣交易成本。這也是為什么加密貨幣支付尚未為俄羅斯人提供傳統(tǒng)支付方式的可行替代方案的原因之一,盡管使用銀行系統(tǒng)以美元或歐元付款存在困難。加密貨幣合法化應該會使加密貨幣支付更便宜、更容易——至少在理論上是這樣。
它如何運作?
關于加密貨幣支付在俄羅斯如何運作的信息非常少:新法律沒有為那些希望使用加密貨幣進行支付的人設定要求。俄羅斯國家杜馬已責成俄羅斯中央銀行起草監(jiān)管加密貨幣交易的規(guī)則。該銀行實際上被全權委托設計加密貨幣交易系統(tǒng)并起草管理支付過程和交易各方的規(guī)則。
早在 2021 年,俄羅斯央行行長埃爾維拉·納比烏琳娜 (Elvira Nabiullina) 就對加密貨幣合法化持懷疑態(tài)度,但過去三年來,俄羅斯發(fā)生了很大變化。
俄羅斯中央銀行將能夠在經濟的各個領域建立實驗性法律制度 (ELR),并挑選參與者并明確其角色。ELR 參與者將不受某些俄羅斯聯(lián)邦法律的約束。
預計跨境交易將在金融市場的 ELR 內進行。央行還將為有組織的加密貨幣交易創(chuàng)建 ELR。俄羅斯可能會建立一個官方加密貨幣交易所,或將加密貨幣交易權授予現有交易所。俄羅斯最大的交易所莫斯科證券交易所拒絕參與這項實驗。
俄羅斯中央銀行還必須將加密貨幣支付與國家支付系統(tǒng)整合,該系統(tǒng)由國家支付卡系統(tǒng)、快速支付系統(tǒng)、中央銀行支付系統(tǒng)、存款系統(tǒng)和金融信息系統(tǒng)組成。
俄羅斯央行可能在 2024 年底前實現首筆跨境加密貨幣支付。但要實現這一目標,俄羅斯不僅要設計適當的技術系統(tǒng),還要弄清楚從哪里以及如何獲得足夠的加密貨幣來服務數十億美元的外貿營業(yè)額。
這能避開制裁嗎
如果俄羅斯利用加密貨幣繞過西方金融體系的計劃要成功,那么僅在俄羅斯將加密支付合法化是不夠的。其貿易伙伴也必須接受此類支付,而這仍然可能很困難。
例如,在中國,加密貨幣自2021年起就被禁止。(該禁令不適用于香港。)為了在與俄羅斯最大的貿易伙伴的交易中使用加密貨幣,莫斯科將不得不使用一系列中介機構,這將使交易成本更高。
俄羅斯的其他金磚國家合作伙伴——巴西、印度和南非——似乎也不急于將加密貨幣合法化,即使是用于國際支付。
加密貨幣市場不再是一個完全不受規(guī)則或政府監(jiān)管的領域。加密貨幣交易所按照金融監(jiān)控標準運營,必須遵守西方制裁,才能避免受到二次限制。
烏克蘭加密貨幣分析師認為,俄羅斯的新計劃本質上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加密貨幣交易可能會讓西方政府更容易擴大制裁范圍。
“追蹤區(qū)塊鏈交易所的所有參與者很容易,因為他們被記錄在區(qū)塊中。世界各地有許多公司可以分析這些東西。一旦俄羅斯公司開始使用加密貨幣,找到他們的交易對手就會容易得多,”烏克蘭區(qū)塊鏈協(xié)會會長 Nataliia Drik 表示。
此外,在國際貿易中使用穩(wěn)定幣將使俄羅斯企業(yè)更容易受到進一步的限制,這似乎是不可避免的。
烏克蘭國家銀行表示:“對個人(特別是俄羅斯央行加密貨幣試點項目的參與者)和(俄羅斯經濟的)新領域的制裁壓力將會增加,例如,制定額外措施限制俄羅斯客戶進入與美元掛鉤的穩(wěn)定幣市場,而根據幾項新聞調查,這是俄羅斯公司用于結算的加密貨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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